回。這些年，逢場作戲的太多，外人給我貼的標簽，豪放風流，重情重義，可是我知道，我在客戶面前演戲，在兄弟面前演戲，在她面前演戲，我已經不知道真實的自己該是什麽樣了。”

“啪”的一聲脆響，是他擲了杯子，無色透明玻璃杯在理石地面上瞬間碎裂，分散成大大小小的碎片花。仿佛撕裂著他的心，臉上俱是藏匿不住的悲苦，憋在心裏隱隱的痛。

他蹙著眉，讓人心痛的眼神無處安放，“我連擔心她，都不能隨心所欲。雨蘇至少還可以光明正大的痛，我呢，我算什麽，我沒有任何權利。”

鳳緹也激動起來，“誰說你沒有權利，韓羞她不是陸雨蘇的，從來都不是。”

他疑惑的眼光投過來，她繼續道：“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麽，可是我不會說，至少在找到韓羞之前不會說。”

他當然不會逼問她，選擇說與不說都是鳳緹的權利，就算有什麽也是韓羞跟陸雨蘇之間的事。這些不是他關心的，他真正關心的，是韓羞在哪，她走時身上沒有帶走陸家的一分一毫，額頭上還有傷，這麽熱的天，傷口會感染。陸雨蘇派了人守住所有的醫院，私家診所，三天了，韓羞就像從人間蒸發。

他望向窗外茫茫夜空，無星無月的天幕如墨染的黑紗，大概明天又是個雨天，宛崍城已經萬家燈火，放眼遠去，似一條銀帶，在無盡的黑夜裏，拖延至遠方。

清晨便開始下雨，雨水不大不小，沖散了連日來的暑氣。陸雨蘇和陳北上開著車，仍是漫無目的的尋找，車開到一片貧民窟，路邊黯紅的墻壁早已破敗不堪，在雨水的沖刷下更顯衰落。

陳北上好像想起了什麽，突然道：“等等，我有一天碰見過韓羞，好像就在這裏。”

陸雨蘇停了車，疑惑的問：“她來這裏做什麽？”

陳北上搖搖頭，“不知道，那天也下了雨，而她有些恍惚，一路淋在雨裏。”

“什麽時候？”

陳北上努力的回憶了一下，“記不太清了，應該是你們結婚的前幾天。”

前幾天？陸雨蘇腦子裏陷入了深深的沈思。他記得，新婚之前，有一天韓羞被雨淋了一場病。他對她的行蹤從不過問。當時她只淡淡的說約了鳳緹。現在想想這事蹊蹺叢生。而且淋雨的前一天夜裏，正是他們在一起的那一夜。那麽他們在一起是預謀，是情不自禁？他想得頭痛欲裂，究竟是自己辜負了她，還是被她傷害？

雨水敲打著車窗，每一滴落下都是一個漩渦，困得他心力交瘁。陸雨蘇一下子調轉了車頭，疾馳而去。陳北上坐在車裏搖晃了一下，看他神色凝重，似要出事，問道：“你去哪兒？”

他在雨中加大了油門，雨刷器來回刷個不停，車子在路上，泛起一路的水花。他自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，“警署。”

因是雨天，警局裏很是蕭條。而且有一部分的警力，被陸雨蘇抽走了去找人。門口是剛入局的小警員，趴在桌子上，睡得香甜。

陸雨書急急地走進局長辦公室。小警員被驚醒，剛要阻止，見是陸雨蘇，遂帶著討好的笑容迎了進去。這幾天陸雨蘇來警局是常客，羅局長是陸雨蘇的朋友，三十出頭，外市調回來新上任不久。小警員更是看得出眉眼高低，唯恐照顧不周，不敢有絲毫怠慢。

53怨毒之眼

羅賦局長親自迎了出來，拍了拍陸雨蘇的肩膀，神秘的一笑：“正要找你，你托我查的事情有了新情況。”

陸雨蘇和陳北上同時道：“什麽情況？”

羅賦給他們讓進了沙發裏，小警員進來倒了茶，遂退出去關了房門。羅賦拿了份資料遞給他們看，那是十五六年前的一個暴徒企圖槍殺當時年僅十歲的陸雨蘇，那個時候的陸仕憲還是兩省督軍，陸雨蘇出門都是前呼後擁。

當時暴徒一槍打偏了，沒有打中陸雨蘇，結果可想而知，暴徒當場就被陸雨蘇身邊的侍衛軍擊斃。陸雨蘇清楚的記得，那個年代時局還很混亂。陸仕憲樹大招風，想刺殺他的人數不勝數。也正是因為這件事，幾乎半年陸仕憲都沒讓他再出過門。

陸雨蘇合上資料，等待羅賦的下文，羅賦押了一口茶，清了清嗓子道：“暴徒姓江，生前有一子一女，至今下落不明。如果算下來，那女兒今年也應該是二十三歲，而你讓我查的，卻是二十六歲。本來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，可是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。”

羅賦從煙盒裏抽出兩根香煙遞給陸雨蘇和陳北上，陸雨蘇出手止住了，陳北上照著羅賦的腦袋就是一下子，罵道：“別賣關子了，快說？”

羅賦嘻的一笑，“我對待你的事情可是比我老爹還上心，之前檔案局的老領導早就退休了，我幾經周折才打聽到他的聯系方式。原來韓羞的年齡改過檔案，增加了三歲。江姓暴徒的老婆是在出事前幾個月去世的，具體原因不明，而他的老婆恰好是挽玉的親妹妹。”

陸雨蘇和陳北上互看了一眼，似乎難以置信，羅賦朝他們二人點點頭，似乎在說，事實確實如此。

陸雨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，心內如狂風巨浪，難怪，難怪她長著一張不符合年齡的臉。那麽她的撞車，千方百計的進入陸華，為了尊嚴償還陸華的醫藥費。一切的一切，不過是為了引起他的註意。原來，她是在報覆，為了她那個暴亂的爸爸。

就連委身於他，她都是在演戲。他突然覺得原來她那麽可怕。他身份，樣貌，學識，家世，曾經為這些自身的優越感而沾沾自喜，他想，她喜歡他，總有理由，而這些，如今看來，不過是個笑話，他對她的愛，自詡為感天動地的愛，就是天大的笑話。

他的臉蒙上一層冷努，羅敷用眼神詢問了陳北上，而後者也是一臉的震驚。羅敷雖不知事件的來龍去脈，但看他二人的臉色，也知道非同小可。陸雨蘇的手緊緊握成拳，眼睛裏充了血，像要殺人一般。他看陸雨蘇抄起桌上的茶碗。

羅敷雙手擎著，慌忙道：“清朝嘉慶年間的。”

看陸雨蘇的視線轉向了辦公桌前的一個落地花瓶，遂陪著笑臉，“那是乾隆年間的。”

陸雨蘇哪有心思跟他玩笑，“啪”的一聲砸了茶碗，站起來沈著臉道：“還有一件事情，給我查一查貧民區這一段。”說完疾步而去。

羅敷攤開雙手，一臉無奈的瞅著陳北上，陳北上也站起來，走到門口，回頭笑了笑，道：“羅賦，人家都說三年清知府，十萬雪花銀，你這才剛剛上任，就算要中飽私囊，也該收斂些，不能表現得太迫不及待是不是。只要把這件事辦穩妥了，去雨蘇的庫房裏，有件稀世珍寶，秦始皇的夜壺，就歸你了。”

羅敷哭笑不得，“陳北上，這麽多年，你還是這幅嘴臉。”

陳北上道：“我這嘴臉許多年無用武之地，如今你回來了，總算派上用場。”

雨越下越大，陰沈沈的天似漏了一般，負責搜捕貧民區一帶的警力，在這冷雨裏，咒罵著糟糕的天氣。

午後，天愈加的黑了，天地仿佛罩上了一片黑幕。只有無窮無盡的雨，無窮無盡的冷，無窮無盡的黑。貧民區的一個小院子裏，數十個警力黑壓壓的擠得滿滿塞塞。雖是穿著雨衣，然而在雨中奔波了一天，無奈全身冷得像冰一樣。

陸雨蘇的車子駛進來，小姚在門口停下來，下車給陸雨蘇打了傘，陳北上跟在後面。一眾的警員兩邊排開，就像窮兇極惡的煞神。

屋子的房門很是破敗，勉強遮擋住風雨。陸雨蘇只一腳便將那門踹開，聲音很大，然而在這暴雨傾盆的時刻，周遭的一切都被這狂怒的風雨聲掩蓋淡漠。雨水裏夾著風一下子湧進門裏，破敗的門扇忽扇了兩下。

屋子裏雜亂不堪，滿滿的灰塵並未打掃。裏屋的門敞開著，陳北上給一眾人等遞了眼色，所有人都退出屋外。陸雨蘇跨了進去，裏屋並沒有開燈，暗得模糊了視線。正中間的一張八仙桌上，擺著三個牌位。房屋由於年久失修，房梁上滴滴答答的滲著雨水，屋子裏不算大的空地上擺了大盆小盆，盆裏已經漾漾的接滿了水。角落裏唯一的一張床上，韓羞躺在那裏。

他們這樣來勢洶洶，韓羞似聽見，又似沒聽見，毫無反應。淩亂的頭發，額頭上的那塊紗布已經松松的不起任何效果，半閉著雙眼，臉色蠟黃。不過是幾日光景，居然憔悴的不成樣子。

陸雨舒臉上暴著青筋，拳頭被捏得咯咯作響。他狠狠的道：“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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